第253 章 已注定的遗憾
哪曾想,人家林二刚也有明确的人生目标。
两个小的刚自小形影不离,向文礼怕林二刚心里有落差,吃晚饭时佯装无意问他,“当演员能上电视,被好多人瞧见,要是演出了成绩,还能被好多人追捧,二刚想不想当演员?”
林二刚果断摇头,“我不当演员,演员要当众哭鼻子,打死我都哭不出来,当众耍宝的事儿,还是让小刚干去吧。我以后要当保家卫国的军人,做个像钢铁一样的男子汉。”
倘若两年前,挂着大鼻涕泡的林二刚说自己长大要当一名军人,向暖只会觉得男孩子的英雄梦作祟,当不得真。
现今的林二刚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郎,深知什么是言出必行,仍依旧坚定说想要成为一名军人,足以证明是真心想走军旅路。
人人都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不思进取的人,只剩向暖同学一个。
翌日一大早,曲导演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港城那边想让林小刚尽快动身去港城,并且给了两个入港名额,他们家可以安排一名家人陪护。
让个半大孩子大过年的离家,一家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林小刚反倒期待的很,盼着赶紧进剧组演戏。
现今内陆人去港城有诸多限制,剧方能弄到两个赴港名额,怕已经是极限,一家人没可能都陪着林小刚奔赴梦想。
商量过后,何金凤决定听从向文礼的建议,向文礼把林小刚送到鹏城后,交由钱汉生陪着他去港城。
钱汉生在道上混了多年,在港城也有认识的朋友,由他看顾林小刚,比交给其他人更靠谱些。
因时间紧,林小刚没等去学校领放假通知书,就跟着向文礼南下了。
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其中还包括最大的活宝,向暖适应了很多天,才慢慢适应家里的冷清,没有林小刚笑闹作怪,家里的气压好似都跟着低了不少。
与此同时的沈家,气压更是低到可怕。
这次期末考,沈昭临成功考进了前三十,拿到了申请进重点班的机会,沈团长却告诉他,要他年后转回京城读书。
若非父母神色严肃,沈昭临以为他们在跟自己开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转回京城读书?当初是你们强行把我绑来罗城的,来时不经过我同意,如今还想强迫我回去,门都没有,我不会受你们摆布的。”
沈团长不想妻子落埋怨,叹息着解释,“你妈年后要调任去京城的医院工作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沈昭临就急声打断,“我妈回京工作,我也可以留在罗城上学呀!且就算我妈不调任回京城,她平日里工作那么忙,也照顾不到我什么,我可以和爸一起留在罗城。”
“你们都知道,我付出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拿到申请进重点班的资格,我不会离开罗城,绝不会。”
乔思颖深吸了口气,“昭临,妈妈之所以要调去京城,是因为、因为你姥姥她生了病,我要就近照顾她。”
沈昭临怔愣了一瞬,眼睛蓦然睁大,“生病?姥姥她生了什么病?”
因乔思颖工作忙,沈昭临自记事起就与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隔辈的情分不比与父母间的感情浅。
“老年痴呆。”乔思颖长长叹息。
一个接一个的惊雷砸下来,沈昭临根本没法相信,“姥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患上老年痴呆?”
乔思颖气恼捶了下自己的膝盖,“你这孩子,我能拿你姥姥的身体编瞎话蒙骗你吗?”
沈昭临猛然想起,年初时妈妈借口不舍得与外公、外婆分开,跟医院请假在京城多待了一段时间,外婆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患病了。
目光定在乔思颖面上,呆愣愣许久,才泄了气般询问,“姥姥她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今年年初时被确诊,已经快一年的时间,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姥姥她、便认不得我们了。”乔思颖忍不住话语哽咽。
猜测得到证实,一股无名火冲上沈昭临的心头,他红着眼圈质问,“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我、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进重点班对他真的很重要很重要,他努力了那么久,眼看着就要达成心愿,现在突然告诉他,他之前的努力全是白费功夫?他没法接受。
“早告诉你又能怎样?”乔思颖将溢出眼角的泪擦干,“你姥姥患病是已定的事实,你早知道、晚知道都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之所以瞒着你,也是不想让你分心耽误学习,你姥姥她现在还能识人记事儿,你能在学习上取得优异成绩,她肯定为你高兴。”
沈昭临不认同亲妈这番说辞,“你们明明就是把我当傻子蒙骗,却口口声声说为我好,自以为是,虚伪。”说罢,噔噔噔跑上了楼。
将军歪着头看看乔思颖夫妻,再看看楼梯的方向,也撒腿往楼上跑去。
“啧,这孩子。”沈团长撕了两节卫生纸,递给已控制不住眼泪的乔思颖,柔声劝,“为了个混小子,不值当乔大主任掉金豆子。臭小子敢质疑亲妈虚伪,太不像话了,回头我替你教训他。”
乔思颖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这事儿不怪昭临,希望被碾碎,他闹点情绪很正常。”
沈团长面露犹豫,“昭临他要是不愿意随你回京,坚持要留在罗城上学,咱们这回要强迫他吗?”
“不会,昭临的性子看起来跳脱,实则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分的清轻重缓急。咱们给他些思考接受的时间,他肯定能想明白,做出正确的选择。”乔思颖的言辞笃定。
知子莫若母,在得知外婆患病的那一刻,沈昭临心里就已经有了选择。
房间里,沈昭临仰头望天靠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的吸气吐气,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眼泪落下来。
外婆是最疼他的长辈,老人家干了大半辈子的教育,却舍不得让他吃学习的苦。自小到大把他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疼宠着,生怕他受丁点的委屈,因此惯了他一身的臭毛病。
最疼爱自己的亲人患了重病,再大的不服、再多的不舍,也得为之让路。
想到患病的外婆,已注定的遗憾,即将别离的不舍…少年的眼泪终还是没能控制住,一滴滴从眼角淌落。
信念一旦崩塌,面临的便是溃不成军,默默流泪很快变成了泣不成声的呜咽。
房间门外,沈团长听到屋内的动静,默默放下打算敲门的手,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什么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他看来都是扯犊子,有情绪就该释放出来,儿子哭一哭挺好的,比把负面情绪憋在心里强。
乔思颖手头的工作已交接的差不多,计划在腊月二十五之前动身回京。
只剩不到三天的时间,沈昭临带着将军赖在双喜街,平日里很有分寸的一个人,这回赖到天黑透了都不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