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螳臂当车
聚义厅内，战意如火，席卷长空。
那些早已在尸山血海之中杀出了赫赫威名的瓦岗猛将，此刻皆是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没错！魏公所言极是！我等皆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的铁血汉子，又岂能在那一道虚无缥缈的仙令之下便不战而降？！”
“他楚绝就算是真的神仙下凡，我等十万瓦岗弟兄，也要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杀！杀！杀！与他战个痛快！”
一声声充满了无尽狂热与悍不畏死的怒吼，几乎要将这聚义厅的屋顶都给掀翻。
李密看着下方那早已被自己三言两语便彻底点燃的熊熊战意，那张本还充满了无尽阴鸷与不甘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一抹病态的狂热。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率领着十万瓦岗铁骑，于那大兴城下，将那位高高在上的所谓“仙尊”斩于马下，而后登临九五，君临天下的荣耀景象。
可就在他即将再次开口，为这早已失控的战火再添上一把新柴的瞬间。
一直于他身旁静立不语的俏药师沈落雁，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双充满了无尽智计与锐利的美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疲惫。
她知道，这些人，早已是被那所谓的“尊严”与“野心”，彻底地冲昏了头脑。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自己所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她缓缓地开口了。
那声音清冷如冰，却又仿佛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热血都为之冷却的魔力。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
“敢问诸位，可知那太原李阀，是如何覆灭的？”
此言一出，那本还群情激奋、战意滔天的聚义厅，于此刻竟是瞬间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李阀。
这个早已于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阴影的名字，如同一盆冰水，狠狠地浇在了他们那早已被狂热所彻底占据的心头。
“据传闻……是被那位楚仙尊，以一座不知名的巍峨神山，连人带城，一并镇成了齑粉……”
一名本还叫嚣得最为响亮的瓦岗猛将，此刻声音之中，却是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沈落雁闻言，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声音再次响起。
“那不知诸位将军，又可知那太原李阀麾下的玄甲、玄武二卫，是何等的精锐？”
“其军魂之盛，战力之强，比之我瓦岗的十万弟兄，又当如何？”
那名瓦岗猛将闻言，那张本还充满了无尽狂热与悍勇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羞愧之色。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不敢再有半分的言语。
他知道，自己麾下的瓦岗军，虽也算得上是精锐。
可与那早已是名震天下的玄甲、玄武二卫相比，终究是差了不止一筹。
连那等足以横扫天下的铁血之师，于那所谓的“仙威”面前，都不过是土鸡瓦狗，弹指可灭。
他们，又能算得了什么？
整个聚义厅，于此刻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早已被这残酷到了极致的事实，给彻底地惊醒了。
他们的眼中，不再充满了无尽的狂热与战意。
而是带上了一丝，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高坐于主座之上的李密，那张本还充满了无尽狂热与野心的脸上，此刻早已是被一片冰冷的煞白所彻底取代。
他怎么也未曾想过，自己好不容易才煽动起来的滔天战意，竟会被沈落雁这三言两语，便给彻底地浇灭了。
他正欲开口怒斥。
可就在此时，一道清朗飘逸，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道韵与玄奥的苍老声音，毫无征兆地于那聚义厅的上空轰然炸响。
“沈军师所言极是。”
“仙凡之别，如同天堑。”
“非人力所能抗衡。”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身穿朴素道袍、仙风道骨、气质更是如同那早已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得道真仙般的苍老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聚义厅的中央。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与这整片天地、与这无尽的虚空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他便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中心。
那早已于聚义厅之内严阵以待的数十名瓦岗高手，于此刻竟是齐齐地身躯一震。
他们只感觉，自己仿佛于那瞬息之间，便已是坠入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无尽星空。
而眼前这位看似是平平无奇的苍老道人，便是那于星空之中，执掌着万物生灭的无上神明。
“散人，宁道奇？！”
李密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惊骇与不敢置信的尖锐惊呼。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
自己这位早已于那大隋境内如同神话一般，早已是不问世事数百年的道门第一人，竟会于此刻，现身于此地。
他身旁那本还充满了无尽苦涩与悲哀的沈落雁，那双同样是充满了无尽智计与锐利的美眸，于此刻亦是爆发出了一团无比璀璨也无比炽热的精光。
她仿佛是于那无尽的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宁道奇并未理会周围那些早已是被他这神乎其技的手段给彻底镇住的瓦岗诸雄。
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看透未来的深邃眼眸，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早已是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李密。
那声音再次响起。
“贫道此番前来，并无恶意。”
“只是想与魏公，谈一桩合作。”
合作？
李密闻言，那颗本已是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恐惧的心，于此刻竟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份狂喜与激动，声音之中，却是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不知……不知散人此言何意？”
宁道奇闻言，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开口了。
那声音淡然飘逸，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杀伐之意。
“那终南山的楚绝，倒行逆施，滥造杀孽，早已是惹得天怒人怨。”
“更是于那帝踏峰下，将我道门分支慈航静斋，挥手抹去。”
“此等血海深仇，贫道，不可不报。”
“贫道知晓，魏公亦有那问鼎天下之心。”
“你我联手，共讨此獠，如何？”
此言一-出，那本还死寂一片的聚义厅，于此刻竟是再次彻底地沸腾了。
那本还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绝望的瓦岗诸雄，于此刻竟是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有散人相助，我等何愁大事不成？！”
“没错！那楚绝虽是神通广大，可又岂能是散人您的对手？！”
“我等愿听从散人号令，共赴大兴，降妖除魔！”
李密心中的那份狂喜与激动，更是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顶点。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于这位道门第一人的帮助之下，成功地将那位早已如同神魔一般的恐怖存在斩于马下，而后登临九五，君临天下的荣耀景象。
可就在他即将开口应下的瞬间。
沈落雁那清冷如冰的声音，却是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散人，恕晚辈斗胆。”
“敢问散人，比之那早已是身陨道消的袁天罡袁天师，如何？”
此言一出，那本还充满了无尽狂喜与激动的聚义厅，于此刻竟是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宁道奇那双本还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的眼眸，于此刻竟是微微地眯了起来。
一道危险至极的寒芒，自他眼底一闪而逝。
他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声音之中，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贫道，不如他。”
嘶！
整个聚义厅之内，齐齐地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本还充满了无尽狂喜与激动的瓦岗诸雄，于此刻竟是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再次被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所彻底地填满。
连那早已是功参造化、神鬼莫测的道门第一人，都自认不如。
那他们，还拿什么去斗？
这分明就是螳臂当车，自寻死路啊。
可就在这所有人都已是再次陷入了无尽绝望的瞬间。
一道充满了无尽邪异与霸道，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的狂笑之声，毫无征兆地于那聚义厅的上空轰然炸响。
“嘿嘿嘿……既然一位陆地神仙不够。”
“那再加上本座一个，又如何？”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本还死寂一片的聚义厅之内，竟是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充满了无尽血腥与杀伐之意的阴风！
那本还于大殿之内熊熊燃烧的数十支牛油巨烛，于此刻竟是齐齐地熄灭了！
整个聚义厅，于此刻彻底地，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
李密与那一众早已是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的瓦岗诸雄，皆是心中巨震！
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恐惧的怒喝！
“是谁？！”
“究竟是何方神圣？！”